“皇上已经知道,让顾妹妹知道也无碍。顾妹妹知道李胜年是谁吗?”梁妃笑,双眸放空,“他是戏班子的团长,和姐姐是青梅竹马,从他进梁府寄住那一刻起,姐姐学的每一样,都是在想以后若同他走江湖了是不是用得着的。姐姐甚至想到过同他成亲,有了孩子之后,是男孩我就给他们爷两缝衣缝裤,是女孩,我就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我们娘两去看她爹演出………………”
“……姐姐想了多年,太后娘娘的一道旨,姐姐就只能入宫。俗话说,伴君如伴虎。姐姐甚至连这等苦恼都用不着愁,后宫多少妃嫔,又有多少人只能孤受寂寞,垂垂老矣。”
“顾妹妹是幸运的,皇上看上了你。恕姐姐恶语一言,这种幸运能维持多久?来日定有源源不断进宫的人,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第二个顾妹妹呢?”
梁妃见顾思绵听得小脸严肃,抿茶润喉,皇上断其绝路,也别怪她将血淋淋的丑恶摆到顾思绵眼前。
“皇命难为,顾妹妹和姐姐都是这里的受害者……我们……”
“梁姐姐为何不直说?”
梁妃酝酿已久的话被打断,愣了愣,“直说……什么?”
“梁姐姐喜欢李胜年,太后娘娘宣进宫时你可以同她说,没有人会喜欢二心不是吗?太后娘娘知道她不会执拗让梁姐姐进宫的……”
“你懂什么!”梁妃不知被哪句触动到,怒起,“我下面有弟弟妹妹,我还有我父亲的仕途要顾,我随随便便拒绝太后的旨,谁能保证我父亲的官途不受影响,谁能保证弟弟的科举妹妹未来如何嫁到好人家?!”
顾思绵怔住。
梁妃心潮起伏,闭眼缓了缓,重新坐下。
“对不起,姐姐失态了。皇命难为,这一堵大山本就摆在那里,没人能跨得过去…………”
“我不理解。”顾思绵垂眸,“梁姐姐喜欢李胜年,和梁姐姐进宫不是一回事。”
“你当然不理解。”梁妃眼底落寞,“等有一天,你失了宠,你便能懂姐姐为何这般执着于李胜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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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吃醋
含章殿。
顾丞相前脚走, 景王后脚便踏进殿来。
宣入后, 殷烈抬头看了眼他, “万盛宴后回北疆?”
景王点头“是”了声, 随手捞起颗案几上的苹果,边咯嘣咯嘣,边环视了宫殿里一圈,“皇上殿宇备的点心可是越来越多,怎么也没见皇上吃多少啊。”
殷烈用“那又如何”的眼神看了眼景王。
景王讪讪笑,“嘿嘿……臣懂臣懂……”
皇上冷淡地翻着奏折,景王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, 不一会,又按耐不住出声,“皇上,突厥那丫头说的人真到没?”
“逮捕了几个,还在审。”殷烈停了一下,面无表情,“那么简单被抓住的,大多也是个替罪傀儡。”
景王摸摸下巴, “会不会和顾家三子说的事有关……这一看, 就感觉是故意在转移皇上的注意!”
“对了,那个突厥丫头如何了……让她认一认……”
“今早就放行回突厥了。”
景王瞪大眼, 半天才把口中的苹果咽下去,“这……这就送回去了?”
“皇上,万一她添油加醋挑拨突厥和我们的关系……”
“若开战, 朕派你往沙场,愿不愿?”
景王怔,半晌浑身激颤,声音带着抑不住的兴奋,“愿愿愿!皇兄我愿意!”
“打战不是儿戏,流血也不同于流汗,你想清楚了再回答。”
景王肃然,“臣弟想好了,臣弟愿意,即便战死亦无悔!”
“皇上信臣弟,臣弟亦信皇上……如果真有那一日……”景王声带悲壮,“皇上一定要庇护关照臣弟的家室!到时候托皇上带句话,告诉耀儿他们,他们的父亲也是个为国捐躯的大将军,曾杀敌无数,退敌数里,不幸英勇牺牲,实乃大无畏……”
殷烈,“……”
景王,“臣弟一想这个画面,心里那个感动啊! ”
殷烈看着奏折,散散开口,,“你现在还坐不上大将军的位置,跟着顾将军好好混,把底子练好,该打打该逃逃,留着青山来日得胜,无需逞一时之勇。”
“小兵”景王愤愤咬苹果,“……”
……
“顾家三子所言北疆漠城盐价高甚至官府之人贩卖私盐的问题,同朕遣人暗中调查的结果大体一致,顺藤摸瓜查,最后落到的是户部侍郎梁光禄的头上。”
景王努力回想,“梁光禄?他不是先皇时留下的老臣吗?……真做了这种事?凭着北疆天高皇帝远,贪污受贿贩卖私盐,随意一等都能砍头,而且一查就查到他,这本身还是他管的方面,怎么让人感觉有诈呢这里面。会不会是陷害啊?”
“贩卖私盐的利润光他一个人是转不动的,背后定还有其他人共谋其中。陷害也罢,若是故意而为之呢?”殷烈冷笑,“那倒有趣了。”
景王咋舌,“……若真是,这般费劲力气……”景王顿了顿,半天想不出一个词形容,邃感叹,“也不容易啊。”
“……”
同皇上待了许久,临走前,景王暗搓搓腆着脸上前,“皇上,不知皇上那把鳞钺剑能否借臣弟明日一用……”
殷烈抬头,“借你何用?”
“南诏那小子明日后就走了,臣弟想同他在切磋切磋……鸣鸿剑不行,鳞钺一定行!”
见皇上没反应,景王继续,谄媚嬉笑,“臣弟这里还有一箩筐顾将军耍酒疯说的皇嫂儿时的事,皇上要不听听呢……”
“正好,刚才朕同顾丞相深谈一番……”殷烈森森一笑,“绵绵可从未有嫁什么大厨的梦想。”
景王被自己兄长笑得毛骨悚然,嘿嘿笑两声,赶紧跑路,“这是顾将军的锅,臣弟不知,臣弟先行告退!”
“……”
殷烈轻笑一声,埋身政事堆中。
他当然没跟老岳父讨论顾思绵。
嫁厨子这种话,一听就不可信。
毫无信可言!
管他儿时还是胎中的想法,嫁给朕,朕说不做数就不做数。
玉泉宫。
顾思绵临走,梁妃起身送。
“听姐姐好言一句,顾妹妹回去好好想一想。妹妹不理解姐姐的心情,妹妹疏离皇上一阵,回来定能明白姐姐的用心。”
顾思绵一顿,秀眉蹙起。
碧果正在殿外等娘娘,见娘娘出殿迎上去时,恰好听见了梁妃娘娘这句话。
皇上对灵霄宫众人的一番敲打可不是白做的,碧果一听这话,气就上来。
“奴婢冒犯一句,梁妃娘娘如此挑拨离间,就不怕传到圣上耳朵里去?”
梁妃唇动了动,终有顾虑,缄默。
“我不能对梁姐姐的心情感同身受,但也知道梁姐姐的这法子,只会把皇上越推越远。”
望着顾思绵澄清的圆眸,梁妃语塞。
顾思绵道别后,和碧果两人的身影逐渐离远,直至看不见,梁妃收回目光回殿里,才惊觉自己手脚冰凉。
万盛宴结束景王妃他们便得启程回封地,回程日子越近,景王妃带孩子们来灵霄宫反而越勤了。
今日是三个孩子都来,小孩有伴玩在一起满宫殿跑。
景王妃同顾思绵闲聊。
说到要回程,景王妃顿了顿,犹豫一会,开口,“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……但我觉得必要讲给贵妃娘娘知道……”
顾思绵被景王妃难得紧张的模样逗笑了,“你说,我听着。”
景王妃深吸一口气,道,“我去慈云宫接耀儿时,无意间听到太后娘娘和花公公在讨论开春选秀女……我看见太后娘娘拿着花册,应该是第一批报名的人选名单……”
景王妃看了看贵妃娘娘还不在状态的表情,继续道,“娘娘可能不知,秀女花册是要进行秀女选拔才能有,这也算是宫中一大事。换一句话说,得是皇上同意,这才开办得下去。”
顾思绵脸上终于有了波澜,“皇上要选秀女?”
景王妃为难,解释,“也不是,应该是太后娘娘要选…皇上…”
“皇上知情,没有反对。是吗?”
顾思绵顺着景王妃的话接下去。
景王妃看着顾思绵脸上明显的不开心,叹口气,安慰道,“男人有三妻四妾是正常的,何况他是皇上。娘娘想开点,娘娘只要还是最受宠的,一样能无忧无虑。”
顾思绵摇摇头,“不是的,我就只能喜欢一个,一个颗心掰不给第二个人用。”
景王妃语调艰难,“……娘娘说得对,这是娘娘的想法,但娘娘不是皇上啊。”
顾思绵马上就怏了,耷拉下小脑袋,她看了看自己的手,明明那天它还听过皇上的心脏声。
明明和她是一样的。
“娘娘……晚膳点这么多吗?怎么还有酒呢?这不行,万岁爷不让喝的……”
娘娘从景王妃离开后,就有点怏怏不乐。
碧果本来没多想,以为是因为景王妃快回程了,娘娘不舍。
结果,现在御膳房的公公来送单子让娘娘点晚膳,碧果看着娘娘选的膳品,才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。
“就要这些!就喝!”顾思绵一听碧果说那个称号,莫名有点恼,抿着嘴,盈盈眸子瞪得圆圆的。
“好好好……奴婢这就让他们做……”碧果把单子交给御膳房的公公,赶紧先把娘娘的情绪安抚好。
虽然不知道娘娘为何突然发脾气,但感觉似乎是与万岁爷有关。
碧果趁着送御膳房公公出去的功夫,嘱咐了殿内宫人禀报皇上,顺便嘱咐公公将得会的酒瓶里的酒换成水。
希望万岁爷来时,娘娘不要闹出什么事就好。
御书房。
李公公进来悄声禀报皇上时,书房里正聚集着几位大臣开会。
大臣们好奇地看着皇上听消息的表情,各有各的猜测。
等李公公出去,皇上凛冽的眼扫过来,众大臣皆看天看地假装讨论得很认真。
“今日会议就到这。”殷烈起身,目光扫过这几位得力臣子,“至于北疆漠城一事,现将梁光禄逮捕审问。诸位无事,便退了吧。”
大臣们:“……”
皇上,开头说好的放长线钓大鱼,从长计议呢?
礼部尚书出列拱手,“皇上,臣觉得……”
正要出门的皇上冷冷一回头,“嗯?何事?。”
礼部尚书背冒虚汗,乖巧坐回原位,“回皇上,臣嘴一时抽搐,无事无事。”
皇上挥袖离开。
大臣们立即幸灾乐祸地安慰礼部尚书。
顾思绵喝了一瓶“酒”,摇摇空酒瓶,纳闷,是自己的酒量变好了么?还是因为之前烈酒太浓,导致她喝这酒感觉像喝水一样。
顾思绵拿起第二瓶时,殿外传来李公公尖锐的嗓音。
“皇上驾到——”
顾思绵手一抖,然后愤愤看向碧果。
碧果状似惊讶无辜地迅速摇头摆手,以获得娘娘略带怀疑的信任。
在顾思绵纠结藏酒还是光明正大让他看的时候,皇上大踏步进殿来。
看见皇上的表情,顾思绵心里后悔没有赶紧藏酒的念头突突在心底发抖。
殷烈望过来的脸一沉,只一秒,顾思绵抱着酒瓶子麻利地转身往里跑。
碧果,“……”
李公公,“……”
殷烈,“……”
殷烈沉脸跟过去,顾思绵正好要躲进寝殿里,一手抱着酒瓶一手正要合上门扇。
殷烈及时伸手一挡,顾思绵卡了半天没关上,圆眸瞪得红红的。
“你在生朕气?”殷烈不确定道。
手一用劲,门便大开。
顾思绵干脆逃离门边,迅速咬下酒瓶软木塞,咕噜咕噜仰头灌“酒”。
只要她醉了,就不用怕皇上生气了。
顾思绵灌完一瓶,面色如常,眼神清明。
殷烈看着顾思绵灌完一瓶,面色愈黑,眼睛危险地眯了眯。
顾思绵,“……”
殷烈上前一步,冷声,“你在挑衅朕?嗯?”
顾思绵弱弱地后退一步。
殷烈在上前,顾思绵退到床榻边,退无可退。
借“酒”壮胆的顾思绵猛地伸直双臂,阻着皇上往前,眸子水润泛红,气势弱弱地凶巴巴,“你……你上了那些秀女的床,就不准上我的!”
“什么?”
顾思绵憋着气,直掉泪珠子,“……一个肉包子都知道不能打两条狗,你不是一个好肉包子!”
殷烈又气又好笑又心疼。
“朕本来就不是肉包子。”
拉过顾思绵,既替她擦泪又顺便捏捏她的脸颊,“朕何时上过什么秀女的床?何时宠幸过其他人?嗯?”
“冤枉朕总得给朕理由吧?”
顾思绵闷闷,“你要选秀女了……”
殷烈恍然,笑,“那是宫里招宫人,宫中每年都招批新人,怎么?你每年都要同朕闹个脾气吗?”
顾思绵有点不好意思,不吭声。
殷烈微微弯腰,看顾思绵,“嗯?吃醋也没这个吃法吧?和朕闹脾气,还敢喝酒,最后还不忘威胁朕……这么大一个锅,你怎么补偿朕?”
太后: 你选你的宫女,我挑我的妃嫔
花公公:你走你的光明大道,我耍我的小人花招
横批:花言花语,即将亡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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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微醺
后半夜下起窸窸窣窣的雨, 第二日的长安城笼着一层森森潮意。
慈云宫, 华裳金钗, 太后葱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, 轻轻翻着花册,笑容满面。
“哀家看来看去………有几个可以挑个日子宣进宫让哀家先好好瞧瞧……”
“这李侍中的孙女,孙郎中的次女……”
嬷嬷在给太后娘娘捏腿,闻言,应和几句后,面有难色地开口,“娘娘, 万岁爷昨晚不是遣李公公来说,旨意开春选的是宫女,娘娘这般做,会不会惹万岁爷不快……”
太后面上笑容消失,“宫女不也是伺候人用的,到时候哀家提点提点,烈儿若看上了,封个贵人做做, 同选妃能差了多少去……”
看太后不悦, 嬷嬷也不敢多言。垂下头,尽心尽力地捏腿。
同太后这想法的也是大有人在, 文武百官中不乏有些大臣打了这等心思。
贵妃独宠在朝廷乃至长安城都不是什么秘密。能宠一个便会有第二个,心怀鬼胎的大臣明知是选宫女后,仍将自己女儿孙女报上去。
嬷嬷的扫兴的话后, 太后放下花册,“这花公公出宫怎么去了那么久。”
嬷嬷应道,“娘娘忘了吗?今天是公公儿子孙女的祭日,往年公公最早也得晌午才回来。”
“哀家是老糊涂了……”太后抿抿茶,“花公公那孙女,要是长到现在,恐怕也有绵儿这般大了吧。”
嬷嬷捏着腿,感叹,“公公也是个可怜人唉。”
花公公困潦倒才进宫来,进宫时已有一定年岁,进宫前已经有了个儿子,在宫里摸爬滚打,攒的银两俸禄寄回去给了儿子成家立业。
花公公疼孙女,本想着再干上一两年就回去好好管教儿子,颐养天年。
奈何花公公儿子嗜赌,一日孙女高烧,家里连看大夫的银两都拿不出了。大寒天,花公公儿子跑到宫城门口求找花公公,侍卫不让进,也没人理他们。
嬷嬷道,“也得多亏顾丞相路过啊,心善给了花公公儿子看病的银两。”
“顾丞相心善有什么用。”太后摇头,“那儿子畜生有钱也是白搭。这种混人,怪不得媳妇儿跟人跑了。”
出宫回府碰巧看见的顾丞相了解了详情后,给了花公公儿子带孩子去看病的银两。原本可以皆大欢喜,结果花公公儿子在路过赌场的时候,鬼迷心窍,拿着给孩子看病的银两又赌上了。
孩子在家里高烧不退,寒冬腊月,大夫到时,已经烧没了气。
花公公儿子大悔大恨,悲痛之余,上吊自尽了。
花公公知闻后,半花的头一夜全白,至此也就留在宫中,除却每年的祭日,也就未谈过出宫一事。
太后叹气,摸了摸花册,“人人一本难念的经啊。”
嬷嬷捏着腿应和。
殿里一时无话。
礼部侍郎梁光禄被捕后,司罚局禀着皇上的指令调查这件事,既要搞清楚真相,还得揪出共同参谋贩卖私盐的朝中人。
朝堂议论,下了朝也议论。
人杂嘴碎,传到后宫,梁妃初闻,浑身发凉。
在玉泉宫里焦急又哭了一晚,梁妃抹干泪,到慈云宫见太后娘娘,被太后严肃地批评了一顿后宫怎可干政后,梁妃去太极宫求见圣上,也被李公公严肃规劝了一顿赶了回来。
最后连圣上的面都没见着。
梁妃怎么可能不懂后宫不可干政的事,可她心里急啊,她无法在宫里安心坐着等,她连为爹爹说句话求个请都办不到,她入宫来又何意义。
思量再三,梁妃终是去了灵霄宫。
自那日不太愉快的离别,梁妃和顾思绵几乎没什么见面往来。今日要亲自求到人殿前,梁妃一路前往灵霄宫,自尊像被火烧一般。
听到宫人的通报,顾思绵正在边啃坚果边描字画。
碧果可不赞同梁妃来了,看着自家娘娘一直摇头暗示着立场。
“宣进来吧。”顾思绵拍拍手上的坚果碎末。
梁妃进殿,面挂着浅浅的笑容,红梅上前将礼盒要递给碧果。
“梁妃娘娘的一点心意。”红梅道。
碧果冷着脸,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收下。
“顾妹妹……”梁妃坐下。
顾思绵听她亲切地唤着,不知为何,以前觉得温柔的话,如今听着特别尴尬别扭。
这一尴尬,一时竟忘了应。
梁妃笑容逐渐暗淡,长指甲扣着手掌心,“姐姐是个藏不住话的,那日若有所冒犯到妹妹,还望妹妹不要往心里上去。”
梁妃继续道,“姐姐这次来……是有事相求。能否求妹妹看在与姐姐的情谊上,替姐姐向皇上求求情。我爹……”梁妃说到难过处,一时哽咽,“礼部侍郎是无辜的,我爹他是先皇时的老臣了,是不会做这等事的……”
顾思绵没听闻过这事,本身后宫知晓朝上事的不多,顾思绵心思不在上面,一时不知梁妃讲的是什么事,也就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碧果听梁妃竟敢在后宫里谈朝政事,脸都绿了,你自个宫里谈不好吗,还得来拉我家娘娘下水。
“梁妃娘娘,朝政事谈不得,娘娘别为难我们娘娘了。”碧果忍不住还是开了口。
顾思绵没应话,一个区区奴婢倒是来给自己难堪了。
梁妃面上挂不住,抹抹眼角的泪,斜看碧果,“区区一个贱婢还不够格来教训本宫。”
碧果压着心头火。
“碧果说得没错,她的话就是我的话。梁姐姐,这够格让你听了吧。”
梁妃一怔,“顾妹妹,你……”
顾思绵看着梁妃,缓缓道,“我不清楚梁姐姐说的事,但我相信,朝堂事朝堂了,皇上会公正处理的。若梁姐姐爹爹是清白的,皇上定会还他清白。”
“门外汉干着急,只能添乱。”
顾思绵最后一句,崩了梁妃最后一根紧绷的弦。
“好!说得真好,关进去的不是你爹,干着急的不是你。贵妃娘娘当然清闲自在得很,臣妾也不在这给贵妃娘娘添乱了,免得丢人现眼!”
梁妃挺直着腰板起身,“红梅,我们走。”
红梅缩着脖子跟上。
“等一下!”碧果道,将礼盒递到红梅手中,“我们娘娘无福消受,慢走不送。”
梁妃瞪了眼碧果,愤愤而去。
梁妃她们一走,碧果脸上直乐,看梁妃虚伪的样子盖不住就是解气。
“娘娘晚膳要吃什么呢?对了,今天有万盛宴,李公公已经安排御膳房将宴膳送一份来,奴婢今晚就不用操心了。”
万盛宴开得晚,圣上传了旨令让李公公待娘娘用完晚膳送她到太极宫,为了以防之前落水的情况,还特别安排了侍卫跟着。
顾思绵还在想梁妃刚才的事,听碧果一讲,注意立马被转移了。
顾思绵看看窗外蒙蒙亮的天,唔,怎么还不黑呢。
万盛宴,众宾喧嚣,觥筹交错。
漆黑的天,硕朵烟花齐上天,与云间弯月,乍隐乍现地呼应。
李公公小步带在前头,顾思绵走于中间,侍卫们跟在其后。
月光蒙蒙,在云间时隐时现。
走上官道,时不时有宫人路过,蹲身行礼后,又匆匆而过。
“娘娘吉祥。”
借着从云层里移出来的月光,顾思绵看清了行礼的人。
御厨服,捧着一道托盘,低垂着头颅。
顾思绵觉得有点眼熟,多看了几眼,没等到免礼的厨子正好微微抬起个头。
月光照在那瘦削的脸上。
顾思绵一下子想起来了,眉眼弯弯,“你是那个做瓦罐汤很好吃的厨子!”
冯斗微愣,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娘娘竟然还记得……”暼到一旁李公公,神色稍敛,“回娘娘,是奴才。”
“你怎么瘦这么多?”顾思绵笑,“御膳房这么多好吃的,是不是不让偷吃?”
冯斗无神的眸里满是眼前高不可攀之人盛满月光的笑容,微微失神,把着托盘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抖。
“是的,娘娘。”
顾思绵一行走后,冯斗改了道,将原本要呈到万盛宴的汤煲,端回御膳房,在路上,一个不小心托盘掉地上,滚烫金黄的汤散了一地,溅到的草叶瞬间焦黑。
御膳房。
“哎…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怎么摔了啊!这么不小心!哎哎哎,你别去了!反正你好命!本来就不用干着苦事!”
“差遣不动了这是!”
在御膳房大厨的骂骂咧咧中,冯斗莫不作声,放下托盘,转身进了内屋。
太极宫。
顾思绵一手撑着下巴,一手翻着李公公找出的皇上字贴。
翻一页,吃一颗干果。
顾思绵最近在学字,准确的说,在学皇上的字。
也没有什么原因,大概就是因为,最近只要一看到皇上的字,心里莫名的奇怪又不舒服的感觉就能消失。
就好像,皇上就待在身边一样。
壁灯静静,只有顾思绵嘎巴嘎巴干果的响脆声。
不知多久,顾思绵困意袭来,撑着下巴,一顿一顿,不一会儿就趴皇上字帖上睡着了。
殿外,李公公迎接着皇上回来。
万盛宴刚结束,宴上交杯不断,皇上多杯后难免面有微醺,清冷月光下,眸子濯濯。
“娘娘等皇上多时了,捧着皇上的字帖,目不转睛呢。”
“老奴让奴才先行睡下,娘娘都不肯,执意要等皇上。”
“老奴猜娘娘是睹物思人着,对皇上……”
李公公毫无倦意地讲着,殷烈行于前头,推开殿门,嘴角都是上扬的。
殿内,明黄暖光下,雕龙纹云案几上,趴着睡得昏天暗地的人。
布满苍劲字体的洁白字帖上,印着顾思绵脏脏的小手印。
殷烈,“……”
李公公,“……”
望着皇上看过来的犀利眼神,李公公尴尬地笑,“老奴……老奴刚才还瞧着娘娘在学习皇上的字贴呢……”
殷烈上前,一边将顾思绵手印下的字帖抽开放一旁,一边问李公公,“今日过来有什么事没?”
李公公想了想,还是说了,“回皇上,今天过来遇见了之前救娘娘落水的那个厨子,娘娘和他交谈了几句,除此之外,没有什么事了。”
殷烈点头,“嗯,退下吧。”
李公公从外关上了殿门。
殷烈将顾思绵按靠在怀里,那绢帕擦了擦她沾满干果屑的手。
擦完手,又擦了嘴。
擦完嘴,又忍不住动了口。
“唔……”醇醇酒香萦绕在鼻端,顾思绵迷迷糊糊地嫌弃般地撇开头。
殷烈,“……”
“跟别人谈什么谈那么起劲,朕亲一口都不行了?”
殷烈扳正顾思绵的小脸,执拗地迎上去。
一缠一闹,顾思绵半醒了。
“皇上?”
殷烈“嗯”了声,依旧执着于顾思绵白皙地脖颈处,
顾思绵眨眨眼,在明黄璧光下,看清了自己掉了一半在地的衣裳。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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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巴掌
含章殿。
“皇上, 梁光禄经审问具不认证这两三天来直喊冤, 但侍卫队在梁府搜出了一沓烧了一半信纸……里面除了和宫中人往来交易的字条, 还有清楚写下的名单……”
李公公接过王梭递上的盒子, 打开,呈上御案。
盒子里是一沓泛黑枯黄的碎纸片,能隐约看出几个字迹。
殷烈抽出一张,仅扫了一眼,枯黄的半张纸受不住力道在指尖裂成了碎半。
李公公赶紧呈上干净的热毛巾。
殷烈面无表情地仔细擦了擦手,睨案下人,“在梁府何处搜到的?”
“回皇上, 在梁光禄的床榻下,有个小暗格,此盒就在里面搜到的……除此之外,便找不到其他罪证,而且梁府并无未搜寻到多余的银两,贪污罪银更是没有……”
“……还有,臣细查发现这盒里往来交易的人,并不是梁光禄同宫中其他人, 而是……”王梭顿了一下, 抬头看皇上,“……而是顾丞相。”
“字迹确认了?”
“回皇上, 确认了,实属顾丞相字迹。”
“名单上的人一一调查了?”
“回皇上,均查了。在家中都查出贪污罪证和银两, 有一半已经认罪了。”王梭停了一下,“除了顾丞相府中未查……要皇上下旨……”
殷烈磨搓着拇指,问,“若你犯罪会把自己的罪证放在何人住处?”
“……信任之人?”王梭不确定地看着皇上。
殷烈轻笑一声,在王梭一头雾水中,道,“带朕旨意搜查顾府。”
未全烧焦经验证能还回一半字迹交易的信纸。
先帝时期做到如今的丞相和侍郎。
王梭带着紧锁的眉头,在皇上意味不明的面色中退下。
王梭退下。
景王便被召见。
一踏入含章殿,景王嘴都咧了耳边。
“参加皇上!”
平身后,景王坐在自己专属的案榻上,抓了把瓜子,喜滋滋,“皇上是不是念在臣弟明日就要启程回北疆,怕想念得紧,找臣弟来多看几眼,把臣弟的英姿容貌深深记在脑海里啊!”
殷烈冷漠脸,“再恶心朕一句,朕能让你永留今日的英姿容貌。”
景王心酸地抹了抹眼角,“地儿枯,苗儿黄,没兄疼的孩子□□凉……”
“殷,景。”
看着皇上咬牙切齿地喊出自己的名字,景王嗑着瓜子笑,“嘿嘿,臣弟胡言乱语…皇上莫气莫气………”
嗑了把瓜子,在皇上的嫌弃又警告的眼神下,景王安安份份地把瓜子壳放在空盒里。
“明天启程后,替朕办一件事。”
景王拍拍手上的瓜子壳,打起万分精神来。“皇上请讲。”
“去花怀秀的故居一趟。”
“谁?”景王掏掏耳朵,宫中有这号人吗?
殷烈眸中寒光,“母后身边的大公公。”
“哦,皇上说的是花公公啊。”景王刚和母后辞别,才从慈云宫回来,努力回想着花公公的模样,一个胖乎乎的和善老头子,怎么惹起皇兄注意了?
殷烈看出景王的疑惑,开口道,“记得那个赛雅娜吗?回突厥的途中遭袭了。”
景王吃惊地张大嘴。
“无事莫惊,朕暗中遣人护送回去了。”殷烈冷笑,“不过,倒是让朕发现了寒冬死不足的僵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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